我是A型血,特别守规矩、特别守纪律。
有人在屏幕下看到我,说你还会笑啊?我说是啊,要天天都是《焦点访谈》看到的那样,我还不累死了。每个人都是多面的,只不过是我的职业、我的栏目,用了我这一面,一张要出事的脸。
就像女主持人都会对自己的服饰有要求,我对自己的屏幕形象也有要求,这个节目的观众是广谱的,上自高官,下至穷乡僻壤的老百姓,我的形象必须广谱。
我想不出我会去做类似节目:你知道怎么洗羊绒衫吗?你知道怎么去挑腐竹吗?我想不出来我会去做这样的节目,不是说这样的节目不好,我也会看,但我不会去做。小崔特别多面,做什么都行,我不行。
我真有大家想的那么沉重吗?我至少不会像小崔那样夜不能寐。
刚加入《焦点访谈》时,是激情,是职业满足感,尤其是看到事情立竿见影得到推进的时候;第二阶段就觉得无力,其实我们能做的微乎其微。
做完《声音》以后,我长出了一口气,好像给他们回了一封信。不久我又收到了一封信,一个学生写的,他说你在这本书写的这些声音,只是你能听到的,而我的乡亲们已经被生活压得只剩下呻吟了。
我曾经打算5年做一次这种社会记录文本,但做不下去。我曾经乐观地以为,有些词汇会消失,有些新词会出现,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,很多并没有消失,比如“腐败”,比如农民的困境,比如说教育难题……都没有消失。
我也一直在问我自己,我为什么没抑郁呢?我面对的比小崔沉重多了。
早期《焦点访谈》和《实话实说》在一个楼道里办公,给我的信没有一封是快乐轻松的,我经常看得拍案而起,到小崔那儿一看,给他的信怎么那么快乐,都是特别有趣的话题。
大家都把有趣的话题告诉小崔,把头疼的话题告诉我,我不是更应该抑郁吗?
我妈妈是公安,她面对的太负面了。她说这世界这么大,哪儿能没有一点坏事呢?我想我的职业和我妈有一点相近,只不过我集中看到了而已,但这不是生活 的全部。所以我看看我收到的信,再看看小崔收到的信,再把平常的日子加进来,把《感动中国》加进来,这才是接近真实生活的。如果我总是面对着《焦点访 谈》,我太有可能抑郁了。
